那是比地府所有光都温暖的颜色。酉时三刻,渡船行至黄泉路最深处。
雾中浮出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,长发黏在苍白的脸上,
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——那是阳间车祸的印记。“求你了,”她抓住船舷,
指甲几乎掐进宋子鸢的手腕,指尖的凉意像黄泉的水,“我叫林晚,我不该死的!
”引魂铃在宋子鸢掌心剧烈震颤。这是她半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抗拒亡魂,
按规定应立即召唤阴差。但林晚眼中的绝望像把钝刀,
慢慢剖开她刻意维持的冷静——那是她成为送行人后,
第一次在亡魂眼中看见自己曾有过的、对生的渴望。她想起自己濒死时,
抓着医生的手说“我还没看完敦煌的壁画”,而医生的眼神,就像她此刻望着林晚的眼神。
“你的阳寿已尽。”她别过脸,声音却比平时轻了许多,斗笠阴影下,
睫毛在眼睑投出颤动的影,“轮回之后,你会忘记……”“他们改了我的生死簿!
”林晚突然尖叫,指尖划过宋子鸢的手札,磷火中,“林晚,二十三岁,
意外卒于阳间”几个字正在渗血,“我本该活到六十五岁,本该看着奶奶抱上重孙,
本该和他去看青海湖的星空——”警铃毫无征兆地炸响。宋子鸢猛地后退,斗笠滑落,
露出鬓角那朵半谢的白菊。阴差的黑影从雾中扑来,锁链的哗啦声里,林晚被拽向雾深处,
她的哭喊混着黄泉的呜咽:“你明明看见过!他们用新墨盖住了旧字,
那笔锋是‘回魂笔’的纹路——”渡船在漩涡中摇晃,宋子鸢扶住船桅,
发现林晚遗落的半朵栀子花正躺在她脚边,花瓣上凝着水珠,像极了她自己未掉的泪。
她忽然想起师傅说过,“回魂笔”是判官级才能使用的秘宝,
用来篡改寿命时会留下青黑色墨痕——就像她刚才在林晚的手札上看见的那样。戌时,
宋子鸢交还引魂铃,绕道判案司。雕花窗内,苏梦正伏在案前,鸦青长发用竹簪随意绾起,
月白色衣袍上落满朱砂碎屑——那是代笔人独有的印记。她腕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,
是凡世母亲留给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