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闩从里面咔哒一声落下。我转身时看见母亲正站在屋后土墙边,瘦得像一根干枝,
脸色苍白,眼圈发青。她没喊我,也没哭,只是轻轻地冲我摆摆手。我走过去,
脚下是半人高的荒草,那片地……我记得小时候春耕的时候,父亲在那里蹲着播种,
我跟在他后面捡掉落的种子。他说:“你看见的不是土,是饭。”现在只剩破败。
草里还有碎砖、锈铁、水瓶,像是被人故意当成垃圾堆使劲糟践过。母亲指了指东墙。
“你爸临走那年,把一样东西藏在那块砖后头。”我蹲下摸索,扒开砖缝,
果然挖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木箱,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笔记本和几张皱巴巴的钱。
那一瞬间我鼻头一酸,硬是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。“他说过,这块地不能给别人。
你回来吧,种下去,这地会还你一口饭吃的。”我点点头。那天晚上我睡在屋后的柴房里,
铺着稻草,盖着我爸旧军大衣,窗外是风,是狗叫,是夜里的土腥味。第二天一早,
我挑着锄头和一口袋种子去了地里。长嫂带着两个孩子拦在那儿,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。
“你别犯傻。这块地早给村里了,你种,村里也不会让你过关。”我没理她,
蹲下身开始除草、翻地。手刚握上锄头,棍子就朝我背上砸来。我猛地回头,握住那根棍。
“谁砸我一下,我就还回去一锄头,咱都别过了。”王丽被我瞪住,没再动。
我没功夫理她们,忙了一整天,直到天黑才回屋,手掌磨出水泡,腰疼得直不起来,
但我心里头第一次有了实打实的踏实感。那天晚上,我翻开父亲留下的笔记。
他写的字一笔一划,像是刻进去的。“地,是命根。种法要记住,时节要看准,土质看水分,
苗壮靠你心静。”我看了又看,把每一页都读得滚瓜烂熟。然后又一页页誊抄到新的本子里。
第三天,我去村委报种,村干部胡建国看了我一眼,冷笑一声:“哟,你这女人也想种田?
这地早算入合作社了,没你名。”“那是我爸的地,有文书证明。”我把复印件摊在桌上。
他拿起一看,脸色一沉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