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当王德揣着那叠厚厚的、盖着朱红大印的县衙官银票,
肩上扛着沉甸甸的口袋走出泰安和黑漆大门时,喧嚣的市井声浪冲入耳膜。
他用力捏紧怀中那叠实实在在的银票,仿佛捏住了全家命运的要害。那沉重的纸张边缘,
此刻清晰地抵着他的皮肉,硌着骨头,提醒着它的份量。四百两!
足以在这青黄不接的年头买下几十亩好地、盖起大瓦房,让老母亲安度晚年,
让孩子不必再为了一口窝头而饿得哭嚎。可何掌柜最后那句轻飘飘的“出处”二字,
像是一根扎进喉咙的细小鱼刺,吐不出,咽不下,梗得心口隐隐发疼,
一丝冰凉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。消息经过泰安和伙计添油加醋的一路传播,
当终于飞进县太爷胡立清那雕花窗户时,早已变了模样。富丽堂皇的县衙花厅里,
紫檀木的清香掩盖不住一股莫名的躁气。
胡立清正为昨日州府里传来大老爷五十寿诞、需得精心准备孝敬而烦躁不已,
看着账房呈上的库银数目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这穷地方,刮了几年的地皮,油水实在有限。
亲信师爷弓着腰进来,凑到他耳边,声音压得如同耳语:“老爷,
下面报上来了个天大的稀罕事儿……”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,眼珠骨碌碌转动着,
闪烁着狂热的光芒,“城西靠山屯的王德,走大运了!在……喏,
就天池北边那座险地儿……”师爷刻意停顿,加重了“”三个字,“撞进了仙女洞!
得了脸盆大一个金蘑菇!说是那地方……有金枝搭成的山!仙女护着!”“金枝……搭山?
”胡立清霍地抬起眼皮,原本因焦虑烦躁而显得阴沉的脸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光芒点亮,
那光芒几乎攫取了他瞳孔中所有的神采。他死死盯住师爷,像是要确认这消息的真伪。
师爷用力一点头,唾沫星子几乎飞溅出来:“千真万确!‘泰安和’的老何亲自验看的!
说是仙姑宝贝,灵气逼人!还说什么仙女穿的红白花袄,真真儿的显灵!”他刻意渲染着,
“老爷您想啊,寻常的狗头金值几个大钱?
若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