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、锐利、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决绝。“陈默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轻得像羽毛,
却带着千钧之力,砸得陈默五脏六腑都在剧痛,“我刚刚,
在门外等你拿药的时候……看了我的手机。”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,沉入无边无际的冰海。
他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林晚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。她空着的那只手,
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仪式般的沉重,伸进了她自己的外套口袋。她的动作很慢,
仿佛那只口袋里装着的是能焚毁一切的毒药。然后,她掏出了一张纸。那不是普通的纸。
那是她刚才在客厅,在他慌乱冲去拿药时,
从散落一地的物品中捡起的、那张印着刺目催债金额的打印单。纸张的边缘有些褶皱,
带着被用力攥过的痕迹。林晚的目光没有离开陈默的脸,她的眼神是死寂的潭水,
映不出丝毫波澜。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,手臂微微抬起,然后,手指松开。
那张承载着巨额债务和所有谎言重量的纸,像一片失去生命的枯叶,打着旋儿,轻飘飘地,
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,落在了陈默的脚边。纸张飘落的轨迹,像一道无形的判决,
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侥幸和退路。“离婚吧。”林晚的声音依旧很轻,
却清晰地穿透了急诊室走廊的所有嘈杂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狠狠凿进陈默的耳膜和心脏,
“这日子,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。”说完,她再没有看陈默一眼,
也没有看地上那张宣判书般的账单。她只是抱着女儿那件印着笑脸小熊的蓝色外套,
挺直了背脊,像一尊伤痕累累却绝不倒下的雕像,决然地转身,
推开了那扇隔绝了他世界的磨砂玻璃门,走了进去。门,在他面前轻轻合拢,
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那声音,落在陈默耳中,却如同山崩地裂。
走廊冰冷的灯光惨白地打在他身上,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
扭曲地映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周围的一切声音——醉汉的呻吟、护士推车滚轮的噪音、远处隐约的哭喊——都瞬间远去,
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在颅内疯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