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着这套院子,一路青云直上,成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。每每在家庭聚会上,
他总会拍着我的肩膀,叹息着说:“小远,可惜了,你要是早开窍,
咱们谢家也不至于就我一个人撑着。”那悲悯的眼神,像一根毒刺,扎了我一辈子。现在,
我回来了。“我不卖!”两个字从我喉咙里挤出来,沙哑,却异常坚定。
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。父亲愣住了,母亲从里屋探出头,一脸惊愕。连一向运筹帷幄的二叔,
夹着烟的手也停在了半空。他们眼中的我,谢明远,是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,
木讷,寡言,从不敢在长辈面前说一个“不”字。“小远,你……你说什么?
”父亲以为自己听错了。我抬起头,目光直视着二叔那双闪烁着算计的眼睛,
一字一句地重复:“我说,这院子,我们不卖。一分钱都不卖。”二叔的脸色沉了下来,
他将烟头在鞋底摁灭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小远,是不是读书读傻了?你懂什么?
现在国家政策好,工人阶级住楼房,那才是身份的象征。守着这破院子有什么用?冬天漏风,
夏天漏雨,上个厕所都得跑胡同口。”他转向我爸,语气加重了:“大哥,你可想好了。
我找的这个买家,是我单位的领导,给三千,那是看我的面子。错过了这个村,
可就没这个店了!”前世,就是这番话,彻底击溃了父亲的心理防线。但现在的我,
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了。我这具年轻的身体里,住着一个在未来痛苦挣扎了几十年的灵魂。
“二叔,”我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,“您说得都对,
住楼房是好。但这个好,得分对谁。”我站起身,走到院子里,指着那棵和我同岁的海棠树,
指着廊下雕花的雀替,指着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。“这院子,是我爷爷一砖一瓦盖起来的。
我爸在这儿出生,我也在这儿出生。您说它破,可这院子里的每一块砖,
都比咱们家所谓的‘亲情’要厚实。”“你!”二叔被我噎得满脸通红。
“至于您说的那个买家,”我转过身,嘴角勾起一...